蝙蝠与肯特：老父亲的忧郁
【最近小鸟们很奇怪】
【小肯特们也很奇怪】
1
怪异的尾巴狠狠扇了蝙蝠侠一耳光，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响起的警钟在他大脑里嗡嗡作响，经久不绝。
有哪里不对。
布鲁斯悄咪咪躲到蝙蝠洞里调出最近一周内庄园和小鸟安全屋附近所有角落的监控，企图从孩子们的日常行为中找出能印证他的预感的蛛丝马迹。
周一。
迪克和杰森仍旧相亲相爱如胶似漆，夜巡一结束就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制服撞进随便哪个覆盖阴影的地方滚成一团。很好，至少他们晓得在蝙蝠洞隐秘的小角落做完之后收拾残局了，布鲁斯猜如果不是自己每天坚持开车夜巡，他们肯定会把歪主意打到蝙蝠车上来。无异常。
卡珊德拉和斯蒂芬妮在禾雀游廊下接吻，没关系，她们的恋爱关系已经在老蝙蝠这儿存档了，姑娘们可比上一对在这儿幽会的小情侣知耻多了。监控画面不太清晰，他得想办法在提姆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去调试一下。无异常。
芭芭拉竟然拿他的珍藏版维多利亚皇室羽毛扇逗猫，难怪上面缺了一块。希望阿尔弗雷德已经把毛球吐出来了。
毛球被吐在了阿福最喜欢的盆栽里。无异常。
达米安骑着小氪上天了。达米安和乔一起骑着小氪上天。他们被极不舒服的氪星狗狗甩了下来，乔自愿做人肉缓冲垫接住了达米安，并在阴沉的蝙蝠崽脸上啃了一口。蝙蝠崽生气了，挥舞着锃亮的武士刀跟小乔一起玩“快来追我呀”的游戏。原来玫瑰花坛是被他们踏平的，阿福竟然给他们打掩护把责任推给小氪。需要谈谈。无异常。
夜黑风高，超人飞快地从监控中掠过。一帧一帧的慢放画面表明克拉克一边脱制服一边冲进他的房间。无异常。
康纳和肯特隔着阳台说话——爸爸们的规定，十八岁前他们谁也不能把手放进对方的裤裆里，因此是分房间睡的。小红鸟的窗台上有触控式警报红太阳灯，所以康纳不可能飞过去；而康纳的窗台通了电——刚好对氪星人没有影响但会伤到人类的程度，克拉克陪他做了严谨周全的实验——提姆也不可能爬过去。他们很规矩，只是牵牵小手接接吻。无异常。
周二。
达米安和乔被克拉克要求洗碗，砸碎两只盘子，阿福却告诉布鲁斯那是阿尔弗雷德干的。确实需要谈谈了，他竟然还瞒着两位家长给了男孩儿们一罐水果硬糖。无异常。
布鲁斯打算晒晒太阳顺便帮阿福照顾一下花草时一阵恶心感翻滚上涌，扶着常春藤吐了出来——他的肠胃炎又犯了，近一个月来总是反反复复，雪上加霜的是他不清醒的时候吃了几天克拉克给他买错的药。小记者那些天在疯狂赶稿，不能怪他。用小铲子挖个坑把呕吐物埋上，这也是极佳的肥料。
提姆撑着下巴从阳台往下看着他挖坑，几分钟后缩了回去。希望小红鸟没有把他肠胃炎又犯了的事告诉阿福，否则他的耳朵又该被念起茧了。无异常。
异常发生在周三晚上，监控显示克拉克惊慌失措的抱着战损严重的蝙蝠侠飞回蝙蝠洞，大腿内侧不断涌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下半身——那天他迎面踢翻一个恶徒，不小心被长刀割破了大腿内侧的血管，克拉克带他去孤独堡垒急救，等伤情稳定下来后才回到庄园。
很不幸，那天是他们商量好的家庭聚会之夜，小鸟和肯特们都在。
慢放监控，布鲁斯发现提姆和康纳脸上的表情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不是震惊、恐惧或者别的什么，而是首先对视一眼，接着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他的肚子——或臀部上。
从第二天开始，孩子们对布鲁斯的关心就完全变了味。
布鲁斯突然不想知道他们私下交流了什么，但他得彻底扼杀这种异常。
蝙蝠侠佝着背陷入沉思。
2
“天啊，布鲁斯！”迪克式惊叫打断了蝙蝠侠的思路，空旷的蝙蝠洞有效的将之以实体化波纹状态扩散，藏在深处的飞天小老鼠们隐约有点躁动。他不记得迪克有这么一惊一乍。
“布鲁斯，克拉克说你还得休息一周才能下地，你的伤——”背后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不愿揭开旧伤疤那样体贴的顿住了，然后哄小孩似的压低声线，“这里又湿又冷，不适宜你养身子，我扶你回去躺着，好不好？”
黑底蓝条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布鲁斯没有回头，用蝙蝠侠式生硬的语气问道：“今晚夜巡谁去？”小鸟们出现在庄园的频率过高也是异常之一，似乎他们每天都会留一个人镇守在这儿，今天是夜翼。难道有什么他没能察觉的危险正在靠近？
“小翅膀和达米安，你放心，我有嘱咐他们别太过分。”
很久没听到迪克这么柔声细语跟他说话了，好像再大声一点他就会碎掉一样。
“迪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蝙蝠侠转动轮椅，阴郁的眼神锁定他最喜爱的大儿子，哪怕穿着宽松的小太阳花睡衣都无损他的威严。
老蝙蝠的气场还是这么犀利。
迪克眼中闪过一丝混合了慌张和不忍的情绪，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搬出杀手锏避免了蝙蝠侠的盘问：“我去叫阿福。”
……
他们绝对有事瞒着自己。
3
“阿福，迪克在搞什么？”
“布鲁斯老爷，您为什么不亲自和迪克少爷谈谈呢？”
看来阿福这条路也走不通了，他没法用常规审讯方式撬开老管家的嘴，不，他不能这么做。
布鲁斯决定直接从引发这场质变的源头查起——提姆嘴巴很严，固执程度跟他不相上下；康纳虽然很容易冲动，但比别的孩子乖巧懂事多了。
4
放学回家兴冲冲一开门就看见蝙蝠老爹安定的坐在床边看书，不得不说，哪怕是康纳拥有超级心脏也差点被吓坏了。他该先透视……啧，为防止氪星人乱用能力，他们所有房间都贴上了含铅壁纸。
“爸……爸爸。”康纳有些沮丧的低着头，布鲁斯通常不找他谈话，他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干了什么破坏规矩的事……哦。他看布鲁斯的眼神忽然变得跟迪克一样，柔柔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害到蝙蝠爸爸似的。
布鲁斯胸口的郁结越来越重了。
“过来坐。”他拉过一把椅子，偏头看了眼康纳身后。提姆不在，很好。
康纳放下书包坐到布鲁斯身边，清澈的蓝眼睛眨了一眨，“您好些了吗？”
不，他不想再看到这种眼神了。布鲁斯叹了口气，合上书尽可能和蔼的望着康纳，但蝙蝠侠习惯性的审视目光还是让少年瑟缩了一下。
“我很好。你呢？你和提姆最近怎么样？”
“也……也很好，我们没有逾越，我发誓。”少年僵着身子回答。
“我知道。”布鲁斯说，“别紧张，我只是来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
“哦，好的。我和提姆跟少年泰坦的小伙伴一起捣毁了一个犯罪基地——你都不晓得，提米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搭档……”康纳终于放松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说到提姆就两眼放光滔滔不绝，周身都冒着可爱的粉红泡泡。
结果布鲁斯安安静静听康纳夸提姆夸了一个小时，他根本插不上嘴，或者说，不好打断小爱鸟花式炫夫。他大概理解被迫听克拉克夸耀他的戴安娜的心情了，以后一定要对她友好点，毕竟联盟里还有另一对更过分的话痨。
5
“这是个好兆头，不错的亲子时间，对吧，布鲁斯老爷？”阿福以吃药为由将布鲁斯解救出来，康纳腼腆的向他挥着手说“跟你谈话很愉快，爸爸”。
传说中能解决一切麻烦的最佳侦探捂着额头陷入苦闷。他对付不来青春期的孩子，每当他想用正常的蝙蝠侠的方式解决麻烦时，迪克和杰森少年时血气方刚的怒吼就会不断在他耳边回响，提醒他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吃过药后，布鲁斯独自驱动轮椅到花园里散心，闭上眼感受黄昏不甚热辣的阳光。他开始想念克拉克了。
“布鲁斯？”芭芭拉抱着猫咪迎面走来，开朗的笑容多少减轻了一点布鲁斯的心理压力。
“芭芭拉，”布鲁斯想了想，还是决定探探口风，说不准女孩儿能让他省点心，“最近迪克很不对劲——提姆和康纳也是，他们在躲着我，不敢多说一句话。你知……恶！”胃里忽然翻江倒海，布鲁斯歪过身子捂住嘴防止呕吐物弄脏衣服；但他没有吐出来，只是干呕。这太恶心了，他头一次后悔没听阿福的话好好规律一日三餐。
而芭芭拉骤变的眼神让他更难受了。女孩儿躬下身轻轻拍打他的背，心疼的说：“布鲁斯，你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出来吹风，会落下病根的。肚子还疼吗？需不需要喝点热水？”
她知道自己肠胃病发作了？布鲁斯一把抓紧她的手腕，强忍着恶心叮嘱道：“别告诉阿福。”他不想连续一个月只喝蔬菜粥吃鸡蛋三明治，想到这个，他连芭芭拉越发痛心的表情都忽略掉了。
“你放心，阿福不会知道的。”芭芭拉安抚道，“你只要照看好自己，答应我，别逞强好吗？”
……好像哪里不对？明明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安慰话，他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微妙的违和感。布鲁斯皱起眉忍过一阵酸水上涌的恶心感，点了点头。
芭芭拉吻了吻他的头发，似乎抽泣了一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布鲁斯。”不及布鲁斯反应过来她就飞快的甩手跑开了，向来坚强勇敢的好姑娘似乎伤心透顶，而且还是替他难过。
该死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是新型恶作剧吗？很好，你们成功了！
布鲁斯火大的用力拍了拍扶手，一瞬间迸发出大蝙蝠特殊的阴森恐怖的气息，仿佛随时准备出击揍翻一船人。他得组织家庭会议，把所有问题摆在明面上讲，讲清楚！太可气了！
“爸爸！”一句脆生生的呼唤伴随狗叫活生生把布鲁斯身上的黑暗气息压了回去，乔蹦蹦跳跳的扑到他的膝盖上又开心地叫了一声，“爸爸！”
……哦。布鲁斯钢铁般坚硬的内心熔化了，他揉揉乔毛茸茸的小脑袋，连胃疼都缓解了很多。男孩儿身上带着充足的阳光，活像一只滚烫的火炉。
微微低头任儿子啃自己一脸口水，布鲁斯难得露出笑容，“达米安没跟你一起？”
乔一边从书包里找东西一边欢快的说：“达米跟杰森哥哥准备夜巡去了，我一个人回来的。爸爸，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他高高举起一个布娃娃晃了晃，放到布鲁斯手里，满怀期待的望着他，“你喜欢吗？”
布鲁斯突然很能理解阿福偷偷给乔和达米吃糖的心情，孩子们都是快乐的小天使。但他们还是得谈谈。
“我很喜欢，谢谢你，乔。”布鲁斯由衷的说，光是小乔比年长的那几位懂事就已经足够让他开心了，至于这个扎辫子的布娃娃，他会放到床头，克拉克不会反对的。
乔愣愣地看着布鲁斯摆弄布娃娃，小嘴一瘪，眼眶一红哭了起来，布鲁斯第一次见他哭，不由得手足无措，搂过男孩儿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了，乔？被欺负了吗？”
乔使劲摇摇头否认，抽噎着说：“爸爸，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布鲁斯疑惑地皱了皱眉，为了稳住局面，姑且答应下来。
乔战战兢兢的伸出手，犹豫了好几次才把手放到蝙蝠爸爸肚子上轻轻抚摸，带着哭腔问：“爸爸，肚肚还疼不疼？”
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他的胃出了问题？是提姆说的吗？乔一定是误以为这个病很可怕才哭的，天啊。心脏猛的抽痛了一下，布鲁斯紧紧抱住乔，温柔地说：“已经没事了，慢慢会好的。”
“真的吗？”乔惊喜的拔高声音。
“嗯，别担心。”太懂事了，乔。布鲁斯替克拉克和自己感到欣慰，这孩子长大后一定会成长为比他们都要好的超级英雄。
“那，那——”乔离开布鲁斯的怀抱，眨巴着眼睛忸怩的问，“我还是可以有弟弟或妹妹的，对吧？”
“什么？”
“就是，就是小宝宝，爸爸和父亲——那个，然后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
布鲁斯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了。
他想骂人。
6
“我没有怀孕，没有！流产什么的也根本不存在！”布鲁斯在公共频道里愤怒地低吼，以防他讲脏话污染小孩子的视听，阿福捂住了乔的耳朵。
“什么？”迪克那边传来明显的枪声，“可是小翅膀跟我说——”
“嘿，迪基！我是无辜的！嗷！”估计被人追到挨了一下，杰森骂了句F开头的问候语，暴躁地咆哮着，“是小红说的！”
红罗宾的声音异常冷静：“我不止一次看见布鲁斯偷偷摸摸的在花园里呕吐，还特意把污秽都埋起来了。”
“胃炎！我胃炎发作了！你们到底对男人的身体构造有什么误解？都给我滚回来重学人体解剖！”
“哦，胃炎，我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呢，布鲁斯老爷。”
“我们待会儿再谈这件事，阿福！”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大腿内侧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到底养了群脑回路怎样清奇的蝙蝠崽？！
“可是，”红罗宾的辩解仍在继续，“达米安告诉我你在吃叶酸，而且连续吃了四天。”
“没错，尽管难以置信，但我的确看见父亲你吃了。”
“……那是因为克拉克买错了药。”布鲁斯脱力的仰倒在椅背上。
“周三那天你流了很多血，集中在……咳，屁股上？克拉克的表现可以用痛彻心扉来形容，事后又不肯告诉我们你伤在哪儿，连阿福都不知道，再综合氪星人的未知生理机能，我们有充分理由认定你流产。”
“我大腿内侧的动脉被切了。”当时情况凶险到他随时会失血休克而死，克拉克的紧张属于情理之中。但布鲁斯不想再解释下去，他需要一个人静静，认真思考一下蝙蝠侠式教育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至少能挽救达米安和乔。
可怜的乔真的以为他能怀小宝宝，他不敢想象得知自己“流产”的消息后，乔有多么难过。
“所以……”斯蒂芬妮小心翼翼的介入话题，看来她和其他女孩儿都有在听，“你不会怀孕是吗，布鲁斯？”
布鲁斯快被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崽子们气疯了。
“都、给、我、滚、回、来。”他用命令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
7
乔哭着被阿福带去睡觉了，哥哥姐姐们彻底伤害了他的感情。
布鲁斯疲倦地躺在床上，等待克拉克回家的每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着该死的伤愈合后，他绝对要亲自给小鸟们重新上一堂生理教育和格斗技。尽管想办法逃吧，蝙蝠崽，我总能逮到你们的。
一阵风吹了进来，克拉克快速走到床边轻吻布鲁斯的手背，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听说你今天发火了？”
“不论是谁向你求助，别为他说情。”布鲁斯冷冷警告，他要让孩子们永远记住内心戏太多的下场。
克拉克闷闷笑了起来，手肘撑在蝙蝠侠耳边，鼻尖讨好的蹭了蹭他的，“布鲁斯，孩子们只是关心你，而且我也有错，没有及时把伤情告诉他们。你也要惩罚我吗？”
“你等着。”布鲁斯圈住克拉克的脖子。
……
其实克拉克很想告诉布鲁斯，他们的确能生孩子。
不过还是放到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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